2012年11月23日星期五

與農莊主人對話

享受大自然的人﹣謝秀汶


「魚塘很平靜呢,真的有魚嗎?而且水好像有點髒...」
「有!平時不是這様子的,天氣變了,魚塘也跟着變。」
「噢...」
「不同的天氣,魚塘的水的顏色會變得不一様,大概是因為微生物不同了。」
「噢...」

「那邊長得跟牽牛花差不多的是甚麽?」
「是通菜,跟牽牛花屬同一科,都是旋花科。」
「噢...」

想起從前當漁民的鄰居,他曾告訴我:「朝紅風,晚紅雨。」
意思是,早上見紅霞,乃大風先兆;傍晚有紅雲, 則大雨將至。
「噢...」

農夫和漁夫會觀察大自然,了解大自然。

大自然以不同的媒介向他們啟示,如天氣的變化、動植物的行為和表現。
他們則以行動回應大自然,如順應不同時節種植不同農作物。

這是人和大自然單純的溝通,也是我們漸漸失去的能力。

我們都需要「還園」,享受人和大自然、土地的關係。

2012年11月21日星期三

水肥勇士之藍色水桶的啟示

那天,我們如常到粉嶺川上農莊打理農作物,天色很好,可愛的看門小狗搖著尾巴歡迎我們,本以為又是一個美好的早上,誰知卻成為我們畢生難忘的夢魘。
當天的任務是為農作物施水肥。「什麼是水肥?」,當時我們全沒頭緒,心想大概是些不太好聞的東西吧。為自己做了些心理準備,心想應該是應付得來。可是,下一刻的衝擊真是完全意想不到。
水肥放在一跟人一般高的大水桶內,用蓋密封。蓋被打開的一刻,一陣難以形容的氣味峰湧而來,咖啡色的半固體上帶點白色像米粒般的物體。近看才發現是會蠕動的蟲子,真令人毛骨悚然。我們的腦海裡冒出了許多的話語,但心知一開口,氣味便會隨空氣湧進鼻腔,所以硬把它們吞回去。面對如斯境況,我們都萌起放棄的念頭,但為了小菜苗的成長著想,惟有硬著頭皮撐下去。
姑勿論水肥到底是些什麼東西,施水肥是需要相當技巧的。首先,一份水肥需以二十份清水稀釋,然後用勺子將之倒在農作物的周圍,但千萬不能沾到它們,否則菜是會被「醃死」的。
別以為替川上的小菜苗施過水肥、澆過水,當天任務就結束,好戲還在後頭——帶一瓶水肥回中大拯救瀕死的菜苗。我們利用膠水樽製成漏斗,將水肥灌進大瓶子,過程中要十分謹慎,不然會弄髒瓶身。我們花了十多分鐘裝了大半瓶水肥,心想終於能平安無事收工,正當我準備轉身離開之際,我的手就跟沾滿水肥的漏斗來了個親密的接觸……那種感覺實在不方便在此用文字形容。就這樣,我們拖著充滿水肥氣味的身軀出發回中大去。
為了小菜苗能健康成長,我犧牲了我的玉手;為了本地農業能持續發展,年輕有為的青年人放棄了穩定的工作,拿起鋤頭當農夫。當看見幼苗長得一天比一天高,不禁想到,有時候為保護些值得守護的東西,犧牲一下個人的利益也是值得的

2012年11月14日星期三

貓菜大戰


中大山頭一直都有流浪貓出沒,看到牠們在校園內毫無畏懼地四出走動,為中大增添了一份靈氣。可是,我們都被牠們的可愛面孔分散了注意力,原來貓是中大農田的一個重大的敵人!


這些腳印是我們翻土不久後發現的,原來貓兒們都很喜愛到軟綿綿的泥土上耍玩,翻土後的農田便是牠們眼中的遊樂場,幸好當時還未播種插苗。我們以棄置的發泡膠板作為圍欄,保住我們的農土。
雖然設置了防貓措施,但仍然有不少貓慕名而來,最震撼的是有次我們親眼目睹一隻貓矯捷地跳過籬笆,逃出了農田範圍!
我們以為築起的城牆已成功堵住了貓,但竟在幾天後發現幾株菜苗不幸倒地,現場還有貓的腳印,果然是道高一尺,魔高一丈!正當我們在努力搶救傷菜和討論戰術的時候,一位智者的出現把整個戰況逆轉。
「這些(發泡膠板)是不夠的!貓仍能在空隙間鑽進去。」
嫦姐說完後便拿來竹枝,叫我們插在田的四周,然後把網纏到竹枝上,加高了我們的城牆,最厲害的是她利用燒烤叉作為「定海神針」,把網的四邊固定在泥土上,杜絕一切貓能穿過的空隙。在築城牆的過程間,嫦姐和我們分享種菜的經驗,她是對面宿舍學思樓的工友,和朋友在上水租了一格田種菜,所以對耕種有認識,鄰近我們的一塊長滿肥美葉菜的田便是由她打理的。 不消一小時,城牆便築好了,拔刀相助的嫦姐成為了我們的「開國功臣」,自此之後,中大的貓也只可以望泥止渴了。可是這個風波卻讓我想到,野貓因貪玩的搗亂,我們尚且有辦法解決,但政府為「發展」的破壞,我們又能擋得住嗎?耕作,其實充滿了民間智慧,吃,是每個民族從古到今的歷史,口述的經驗和技術,加上科技,今日方有更先進的農業技術,為龐大人口提供高產量產出。然而一旦失去了土地,這些智慧便沒有機會承傳,散佚在我們這一代的人手裡,沒有這些知識作為農業延續和發展的基礎,城市的生活模式便喪失了多樣性。保住農業,也是保住城市的持續發展,要保住農業,我們必需要像「貓菜大戰」中一樣,努力保住新界的農地。

2012年11月5日星期一

龐一鳴x還園:獨家試菜 野餐會

二零一二年十一月六日 黃昏 晴
龐一鳴踏著單車來到中大,一邊和我們野餐,一邊分享他對本土農業的想法。

一班同學帶來了幾首音樂,其中有一鳴選的Imagine,"Imagine all the people sharing all the world" 這句歌詞就好像是在描述今天野餐會的情景。
我們準備了由本地農場食材製成的食物,享受著午後的陽光,一鳴開始談起了城市和農業的關係。

由良心消費和企業社會責任作開始,他慢慢說到社區間人和人之間一種無需認證的信任,然後是農業政策和社會風氣,還有社會運動的視野。

最令我們深刻的是他說香港社會變得只重視實制成果,但很多時,一些改變或不改變,帶來的影響根本無法量度,他說得沒有錯,沒有風氣的支持,任何政策也只是空談。

在他帶領下,我們一起站起來,用自己和草地上一個裝置藝術的距離,去呈現自己和本土農業的距離,也許我們都可以反思一下自己和農業的關係,可不可走近一點?那怕只是一步,社會的風氣就可能會改變。

最後,為了答謝一鳴和我們過了一個這麼浪漫的下午,我們送上來自中大女工合作社的再造番梘,禮物雖小,但充滿意義,因為女工合作社是由基層團體所經營的小店,跟一鳴所說的信任社群概念不謀而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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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年10月31日星期三

我們都種了什麼?


我們分別在中文大學和鶴藪種了生菜、青瓜、蕃茄和白菜,以下是他們的資料:

種類:羅馬生菜 
收成期:80-90日 

種類:韓國青瓜 
收成期:第45日開始收,收到第75日

種類:大蕃茄
收成期:第60日開始有得收,收到第150日

種類:黑葉葵扇白菜
收成期:第40日後開始有得收,收到第60日

為什麼我們會選擇種這些蔬果?

堅持種植當造的農產品
「不時不種,不時不食」是農耕及飲食的重要原則,所以還園在川上田及中大田種植的羅馬生菜、韓國青瓜、大蕃茄和黑葉葵扇白菜都是現時當造的農作物。
種當造的是為了甚麼?
不當造的農產品,因時節不合,須要投入額外資源助長,病蟲亦會較為嚴重,結果需要更多農藥或導致失收,違反自然的方式生產食物,事倍功半,最終破壞自身及環境的健康。
假如想菜有菜味,瓜有瓜味,現在該懂得選擇吧。

2012年10月30日星期二

中大瘦田有人耕

相信誰都知道中大出名「山頭」夠大,環境優美、綠影處處,我進了中大一年也深深感受得到。只是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中大裏面竟然會有農田,是有農田!要不是因為參與本年中大新傳點子創作「還園」這個團體,我深信三年內也不會有機會在中大種田,甚至連中大有農田讓師生一享耕種之樂都不知道。
早前「還園」的種田小隊特意到粉嶺川上農莊學習耕田,從拿耡頭的正確姿勢開始學起,到如何開闢農地、除雜草、翻鬆泥土等,再到如何播種植苗澆水。的確,由零知識開始學起,要立刻就做得像專業農夫是不可能的,尤其是我們這種嬌生慣養、在溫室裏長大、只會讀書的大學生。
回到中大,望著那坐落在新亞書院知行樓前的一片小農田,看起來極度貧瘠的泥土混合大量砂石,乾巴巴的卻又長滿了雜草。那一刻心叫不妙,好想放下工具掉頭便走。但想及在川上農夫細心的指導,那邊翠綠豐盛農作物的可愛,還是硬著頭皮開始幹活吧。大學生,不是連一塊小小的田都耕不了吧。
「咔!」耡頭一下落到田上,感覺到砂土的粗硬乾匾,這塊田好像完全不適合耕作種植。幸好川上農莊的農夫們早有先見之明,一早就著我們帶多點有蚯蚓肥的泥土回中大。幾經辛苦把乾硬的泥土翻鬆,拔走那些依戀瘦田的野草雜草,再把從川上帶來的蚯蚓肥泥倒到田上混合,再不停的澆水濕潤泥土。我們不斷重覆這些程序,眼見這塊像個營養不良的非洲小孩的瘦田,漸漸變得肥肥白白營養充足,真的有一份說不出的感動。
將瘦田變回肥田,再下一步就是要播種或者植苗了。我們從川上選回來的幸運兒是羅馬生菜,因為聽說比較易種又快有收成。在泥土上用手挖個小洞,再小心翼翼的把那些小幼苗的根部輕輕的放進洞裏,再用泥士蓋好,最後在小幼苗的上空溫柔的灑水,濕潤農田就大功告成。
其實那些羅馬生菜的小幼苗看起來青青綠綠,弱質纖纖的像一不小心就會被風吹走又或是被幾滴雨水淋死。作為爸爸媽媽,我們實在非常掛心,每天都去澆水除草,探望他們。明知道他們不可能在一天兩天就生長變大,但又總覺得他們真的一天一天的在長大。天天都祈求天不要下大雨、陽光也不要太猛烈,好讓我們的乖寶寶平安健康的成長。
我在想,到最後,收成的時候,我們會捨得把我們含辛茹苦養大的菜寶寶吃掉或賣走嗎?真的不知道。菜寶寶,現在只希望你們健康快樂的在中大田裏成長。

2012年10月24日星期三

人文館+農莊 = 一小時生活圈

從人文館往粉嶺鶴藪的農場,剛好要一小時。十月中的一個早上,我們一行八人,睡眼惺忪相約9點鐘在火車站,然後呆頭呆腦、轉乘顛簸的小巴,走過百級樓梯,走進川上農莊,已感吃力。為甚麼要自討苦吃?城市的高度發展不斷苛索珍貴的耕地資源,先有高鐵滅村、今有東北三區犧牲大片耕地來滿足城市無窮的慾望。還園!保著農業、尊重農民,我們流着熱血,嚷着要耕田!讓城市人知道,城鄉並非對立,還香港田園的自由。


城市人是大鄉里
常言大鄉里出城,雖然久居城市,但在農夫面前,我們一班大學生才是真正的「大鄉里」。Teresa在農莊門口微笑著向我們打招呼,著我們自行安頓,等她完成手上的農務。Teresa是四十多歲的母親,外表和談吐是典型的師奶仔,但戴上草帽和手套,穿上水靴,便是一個地道的專業農夫了。我們再看看自己的衣著-深色短袖衫、白色短褲、高筒皮靴,果然是比業餘的更業餘,就只欠一對宿舍穿的麻甩人字拖!

坐在田邊十分鐘,蚊子待客十分周到,大家已經按捺不住,到處走走。而遠處的Teresa,明顯了解我們城市人急躁的性格,笑著快步走來帶領我們參觀農場。「呢啲粟米要種四個月㗎」,想起冬天將至粟米是火鍋正菜,Teresa說,農場的農作物全都採用有機種植方法,自然不用基因改造種子和農藥,灌溉都用井水和河水。很快選定了要租用的兩壢田,Teresa讓我們自己先試試翻土。

 落田初體驗
等咗咁耐終於可以落田,我們興奮地不理三七二十一拿起鋤頭耙鏟,在田裡鋤呀鋤,挖呀挖,搞呀搞。不用十分鐘,養尊處優的大鄉里已經大汗淋漓,深深感受到每株農作物收成背後農夫的汗水。我心諗,「嘩,學農夫咁翻一次土,需要幾多day-off、抖幾耐先恢復到體力?」

正當大家把鋤頭擱在一旁休息時,遠方傳來雄壯的聲音:「鋤頭唔係咁用㗎!如果你要同鋤頭鬥力嘅話,咁農夫發明鋤頭嚟做乜呢?」農場的另一名農夫阿杜睇唔過眼,要走過來視察。果然語重心長:嗱!舉鋤頭呢就唔可以高過膝頭,要60度角度入土,唔好太多,60度呀,然後將鋤頭向前一推,啲泥就好像Häagen-Dazs雪糕兜起咗,就可以輕輕鬆鬆鄧梓峰。(抱歉應是「就可以輕輕鬆鬆將泥土挖鬆」才對)哦,原來咁先係翻土!我們呢班平時二世祖又用錯器具,難怪阿杜笑我們像一班小朋友挖泥沙。不過無所謂喇,我可以肯定的說,這是大學裡永遠無法學到的農夫智慧。老到的農夫又塞錢落我地袋。


翻滾吧!Melty Kiss!
學懂了就繼續大興土木,一邊翻土一邊談論自己對這兩壢田的幻想,要種甚麼菜,要怎樣煮才好吃。蚯蚓、田雞和百足等小昆蟲和小動物彷彿被這班熱血的大鄉里吵醒,紛紛在被翻滾的泥土裡鑽出來。花上個多小時,原本十分堅硬的灰白色泥土,已經翻好大半。底層的泥土過濕,一定要曬太陽,翻出來後,整塊田像佈滿了一粒粒巨型的Melty Kiss。看著那兩壢田,由硬崩崩的灰白色變成充滿生機的「朱古力」,還有幾條蚯蚓在Melty Kiss上典下典下,心中湧起一份莫名的感動,不是平時種盆栽的快慰,而是感受到自己與那兩壢田真正產生了關係。好似我地呢啲後生仔女長年不摸泥,不接觸又怎能明白所謂自然?

新手翻土,自然要花更多時間邊學邊做,但兩小時後大家都要回去上課了,重新投入乏味的城市。才剛開始與兩壢田 in a relationship,大家都十分不捨。但經此一日,我彷彿明白,翹首以盼的,除了收成,更是與那兩壢田深耕以後更多的故事。